“脱了衣衫。穿这身下井干活,汝还以为是上京赶考哩”,邬老大瞅着邵廷采的儒衫,嗤笑不已。
“混帐,吾乃朝廷命官”,邵廷采怒极。
“啪~啪~啪~”
连续几道鞭影将他抽翻。
“老爷!”
邵义扑过去救主,被几个打手打倒。
形势不由人,任尔朝廷命官,也不得不被剥光了上身,下井干活。运出的煤少些,便是一顿揍。
好不容易干了一上午,“开饭喽”,随着一声大喝,几个矿工拎来了几个大桶。
邵廷采一瞅,两个大桶里盛着稀粥。很稀,往前一照,能照出人影来;另外几个桶装着馒头,黑白相间,竟是白面掺着糠秕;还有几碟咸菜。
奴工们蜂拥而上,抓起黑白馒头便往嘴里塞,吃噎了,便喝口粥,仿佛是无上美味。
“快些吃,一刻钟后下井”,邬老大扬起了皮鞭。
邵廷采叹了口气,咬了口“杂粮馒头”,又干又硬,难以下咽,可还硬是嚼碎了往嘴里塞。没法子,干这活,体力消耗太大,想活命,便得吃东西。
“小的无能,让老爷受委屈了”,邵义悲痛万分。
“此皆是吾自找的,若不是微服私访,焉知民间竟有这等恶事!”邵廷采叹了口气,“汝也吃些,不管怎样,且先保住性命再说”。
“下井了~下井了~”打手们扬起鞭子,呼喝道。
奴工们纷纷向井下钻去,一干又是几个时辰。然后吃些晚饭,继续干。直干到亥时结束(晚十一点)方才收工。
“咣~咣~咣~”
收工的锣敲响,奴工们如蒙大赦,排队往前走,一人往身上浇了几瓢水,清理一下污垢,便被押往窑洞。
“啪~啪~啪~”
凶狠的打手给每个奴工戴上镣铐,赶入洞内。那窑洞挖在山间,没有开窗,洞边放着尿桶,让整个窑洞充满着尿臊味。奴工进了洞,打手们锁住门,门口还留着看守。
邵廷采心里冰凉,看守如此严密,想逃脱,难矣!
夜深了,他辗转反侧,难以成眠。
“娘~我要喝水~”
身旁的一个半大孩子,梦中不断地低语。
邵廷采被吵得睡不着,想唤醒他,却发现他额头滚烫,“不好,这孩子病了!”
“快来人,有人生病了!”他大声嚷嚷。
换来的只是看守凶恶的威胁,“吵个甚,再吵,爷剥了汝的皮!”
“没用的,莫要喊了,这帮人没天良的,小豆子一直有病也不让歇息,这回可能是熬不过去了”,一名老奴工重重地叹着气,窑洞里死一般寂静。
邵廷采找了块破布,用洞内贮存的水沾湿,敷上那孩子的额头,又将自己盖的破被子给他盖上。见老爷如此,邵义也取过了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。
“这俩年轻人恁的好心哩!大冷的天,没被子盖可不成,过来一个,和吾伙一床被子”,老奴工喃喃地说。
“来一个和吾伙一床”。
“吾这床被子大,到吾这来”??
原本冷漠的窑洞,忽然有了活力。
小豆子最终活了过来,邵廷采与这帮奴工也成了朋友。
??
“小豆子,汝是怎么被抓进来的?”邵廷采问他。
“邵哥哥,俺命苦,从小死了父母,给地主家放羊做长工。去年秋收后被辞退,俺就想着去开封讨生活。走到这地方,又饥又渴,遇到个‘好心人’请俺到一家饭铺吃饭。吃罢饭,那人说去算账,就消失了,没多久饭铺掌柜的来了,说是那‘好心人’将俺卖了二两银子。然后就来了几个打手,把俺强拉到这里来”。
小豆子的经历引起了大家的共鸣。
“唉!吾本是太原福记商号的伙计,出来收个帐便被骗入了这里”。
“吾是走亲戚的,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这伙天杀的”??
一桩桩、一件件,皆是无尽的血泪!
不行,不能死在这里,得想法子出去!
邵廷采毕竟是读书人,想了个办法,每天咬破指头,在煤块上血书自己的职名:“彰德知府同知邵廷采”。
见老爷如此,邵义也这么干。一时间,整个窑洞三十多名奴工,皆有样学样,在大煤块上血书“彰德知府同知邵廷采”字样。
??
“混帐!邵同知去鹤壁微服私访,缘何整整一年杳无音讯?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尔等定要给本府查个明白!”彰德知府林时益朝推官许时拍了桌子。
他一直视邵廷采为士林的后起之秀,失踪一年无消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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